晚色拂风容易别

对家踩到我算踩着屎了

长门月

其实边疆也未必尽作苍茫,烈烈秋风鼓过曳长的袖袂时,枫红染灼了关口每寸枝爪。俞靖安下意识拢起柳色氅袍,当年他仍为鸿都客,逢此时节应当添足几件秋裳,如今屈身来此,虽已捱惯了边塞的霜色,心里却还是惧这关野时令的寒意。




昔日探花在这粗粝的疆壤中愈显渺弱,萧鸿飞把在驿道上独行的俞靖安搂上马时便注意到了。




他刻意轻了臂力,把兵卒不知轻重的癖病小心敛去,掌腕勒过探花略窄的腰身时,锦绣里出来的精致人却还是拧了拧眉,骤然被拉上马背的惊愕转眼便成了凌人的喝斥。




“萧鸿飞,你发什么疯?”




适才背后兀然一拥,让军师把怀中的公案无意间揉成数褶,低头查看时便怒染眉角,腾手就往背后得逞轻笑的将军的大腿拧去。机关所铸的手骨下手反而劲大,掐得那人立即讨饶。




“我是看靖安你心情太差,寻思着怎么松松你的眉呢。”




红袍将军笑道,俞靖安行在这驿道上像极了立在苍野里过分孤直削挺的竹。风雨来将来,萧鸿飞恐这青竹的傲然会摧于漩潮。于是便探手将人捞进怀中,想着为他蔽过飘摇的恶风。




俞靖安抬掌摁摁眉心,指底是抚不平的皱痕。是了,近日上头频频过问军务,虽然粮草兵甲的纰漏做的极细,若要寻根究底,还是不免被捡出漏洞。他隐约觉出不安,眸底寒晦交错。通商异族,终究是一桩大错,边境的土地上只要还压着一位上级,那便难除后顾之忧…是时候叫这疆边换换天了。




他正想着,无意里抬眸朝萧鸿飞一瞥,后者搂着自己驱马疾走了数里,正兴头上,察觉出俞靖安的视线,便笑得眉目春风,毫不避讳地迎着他的目光看来。




将军不算年轻了,可红袍却还是极衬他的。像这永夜死寂里猝然燃冉的雄火,要将嚎哭和苦难付之一炬,烧得天地哗然。




夜不收,夜不收。军师嚼着这三个字,他想着永夜将收,那不必卑躬辗转,尽犁民脂的世道…他们的世道将近了。




“究竟是你自己散心,还是让我散心。”




觉出驽马越奔越欢的俞靖安终于忍无可忍,他怕稍后不慎出了什么好歹,两人一块撞死在驿道上。将军闻言知他不满,却只笑着俯首下来,极自然地贴近了军师的唇侧,怀里的人倒也不避,无奈地叹气,却也侧了首,同背后的男人唇齿相贴。




然而往事骤空,遗梦乍醒,萧将军的笑似乎依然栩栩,俞靖安却猛得睁了眼,患失的惊惶叫他满头冷汗,不觉真幻地往帘窗望去,却不是他悉知的军营,而是蛮人粗粝斑驳的帷帐和一轮苍若镀银的孤月。




他突然哭了。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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